螺丝

从拧一颗螺丝说起

发布时间:2022/5/30 13:5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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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拧一颗螺丝说起

想象一下,或者说,你其实也有过类似的经历,你是一个流水线的工人,你的任务,就是拧紧一颗、又一颗螺丝。

在拧紧了一百颗螺丝的时候,你已经掌握到了这项工作的初步要领,该怎么拧,拧多久,力道与操作步骤,你正在慢慢总结。

当你拧到一万颗甚至十万颗螺丝的时候,你已经更进一步,成为拧螺丝的大师了。此时你已经可以应对不少的情况了,当有螺丝拧不紧的时候,你该怎么办?当你累了时,又怎么样保证这时候仍然能质量过关?

甚至这时候你已经发现,拧螺丝不单纯是一个科学或者说技术上的问题,它还包含着社会学、心理学乃至更多学问在里面,当日复一日地拧螺丝成为日常工作,拧螺丝的人将以自己的方式重新建构一套拧螺丝的哲学。

实际上将拧螺丝换成绝大部分的工作,以上仍然成立。每一份工作,都势必经历这样一个过程,只不过更高级的工作可以拆分成不同的拧螺丝的步骤,在这份工作上的人们所拧的螺丝更难更大更多而已。

所以不必嘲笑那些在工厂拧螺丝的人,这个世界上99%的工作,与拧螺丝大同小异,会计师、程序员、律师等等,其实都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拧螺丝,如果这个说法冒犯到您,还请见谅,而且希望您还能继续看完这篇文章。

那么拧螺丝乃至这些工作有什么重要的特征呢?这将是本文着重探讨的内容,我认为有两个核心的要点:

拧螺丝不管是拆开单个看还是整体看,它归根结底都是单一规则的

拧螺丝是重复劳动,即它自己有固化自己的倾向

单一规则

单一规则,英文名叫singlerules,是金融学描述货币政策的一个专业术语,与之对应的是相机抉择(discretionary)。

本文无意探讨货币政策,只将这两个词语做个延伸,来讨论对于一项工作来说,目标函数的重要性以及它能否多元化。

试想现在,我们去工厂找个工人,叫他来拧螺丝,告诉他,螺丝要拧的紧,目标是一个量化的具体指标(恕我直言,我也不是拧螺丝的专家,所以也不清楚如何量化),这就叫单一规则,而且这个单一规则有明确的目标函数(即紧的程度,达到某个值)。

但是如果你对他说,你看着拧吧,保证我用着不出问题就行,那可就麻烦了,因为你实际上赋予了一个一线工人相机抉择的权力,看着办。当然这个工人肯定会觉得你多半是酒喝多了,拧螺丝怎么能看着拧,要紧要松一句话的事儿,看着拧他可干不来。

当然他并非真的干不来,只是相机抉择在一线工作多半出事儿,他知道假如他真的有了相机抉择的权力,也就丧失了一个单一规则的准则。假如这批螺丝出了问题,不管是客观上出了质量问题,还是主观上出了问题,比如拧上去了,你又觉得他拧得不好了,他都得返工。所以一线工人更希望你能给出准确的目标函数,他不想凭感觉拧,他不是没那个能力,而是他不是决策层,他无法把握这个度。

除非,他有侥幸心理,想偷工减料摸一把鱼,而且又觉得你不会抓到他,但这已经是正经工作以外的事情了。

从这个例子来说,一般来说,拧螺丝只能紧或者松,不能要紧不紧,要松不松,更不能既要紧,又要松,因为这本身就是矛盾的。

哪怕是既要拧的快,又要拧的紧,也是不科学的,因为这实际上还是提出了两个目标函数,那么到底是要拧的紧,还是拧的快呢?快和紧看似是两个不干涉的目标函数,但实际上在操作过程中仍然是有冲突的,我们的工人并不是超人,他总会取舍并付诸实践。

如果上司今天让你干一件事儿,他只给了个框架而不给具体操作要求,那你多半是设计院的,而且大概率这个工作干出来是不能得到满意答复的,得改了又改,这就是相机抉择的弊端,大部分工作是经不起这样折腾的,只能单一规则。而且这个单一规则,从头到尾也最好是只有单一的目标函数。

其实这样的事情我们从小到大都在经历,一道算术题,我们要的是结果,而一道数学几何题,如果只给条件,不给问题,那更是无从下笔。从学习到工作,提出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三段式就严格对照拧螺丝的三段式:拿出螺丝与工具——拧螺丝——拧好螺丝,缺一不可。

这种单一规则导向式的思维方式或许有些直白,而且看起来扼杀创新,但是它却相当行之有效,虽然在我们的文学作品里少见,但是我们社会的大量物质财富,却都是从此而来。

农民伯伯种粮食插秧,纺织工人大量的劳动,社会工业产品和高楼大厦中那一颗颗螺丝凝结的,是劳动人民的“智慧”,虽然这种智慧未必真的有我们所俗称的那种智慧可言。

重复劳动

这是拧螺丝的又一大特色,之所以我说大部分工作与拧螺丝无甚两样,就在于人类几乎所有的工作,都是重复劳动。

或者可以说,能够名垂青史的人,都是不做重复劳动的人,他们首先有每天做不同的事情的权力(这已经非常不容易),然后再具备每天做不同事情而又能做好的能力,在这种条件下做得越好,这个人也就越“伟大”。

我在上一节已经初步讲述了为什么大部分人不能做不重复的劳动,这简单归结于以下三点(这个论证并不一定完善,只在此做说明):

社会天然需要更高的生产力,在商品经济中可以简单理解为更多的商品生产与销售,此谓之“进步”,那么社会会自然而然地选择最“进步”的生产方式,这种进步在具体的生产流程中,就是效率

具体的生产过程需要极强的可操作性,是先有可操作性,才有效率的比拼,而不是反过来,也就是一项工作先具有了具体的操作流程,才会生产出具体的产品,再根据第一点,在最具操作性的流程中,找出最具效率的一种

社会各门类的工作细化后,都近似采用拧螺丝相近的方式,因为这些劳动具有单一规则的特性,那么在这种规则指导下,具体的劳动必然会重复(一线操作者会根据单一规则找出当前最优解并且根据第二点,持续进行下去),也因此会具有高度的可重复性。

我在这里做了一个简单的论证,用以说明重复劳动是最具可操作性,也是在可操作性下,最具效率的一种劳动方式,所以重复劳动充斥着我们的社会,区别只在于形式与周期。有高级的,有低级的,有以年/季为周期的长周期重复劳动(农业生产),有以日甚至时分秒为周期的短周期重复劳动(工业生产)。但是他们都具备一个特点,那就是他们是在单一规则指导下形成的重复劳动。

这种广泛存在于社会上的重复劳动将会带来两个严重的后果(但这两个后果的成因并非仅仅是重复劳动),不管是好是坏,其后果都很严重:

社会的方方面面,尤其社会生产一定是具备极强的固定性的

广泛存在的这种固定性甚至会自动地强化它自身,即系统存在自我固化的倾向,固化在短期来看是正反馈过程

螺丝钉法则的一点启示

这样的两个特点及其衍生的一些有用的推论,会带给我们什么样的启示呢?我主要谈谈我自己有所感悟的三点,未必正确。

第一,决策层不能只会拧螺丝,但是不能不会,甚至不了解拧螺丝的原理,那么一定会出大问题。

饭是一口一口吃的,社会生产就是一个个螺丝拧出来的,懂得拧螺丝的原理,从正反两个角度去辩证思考拧螺丝这样一个简单而极为重要的生产过程,其对社会生产的指导作用,就如同原子之于物理学,细胞之于生物学一般基础。

当决策层提出一个决策时,他是否能从宏微观两个角度去分析,从宏观层面讲,这个决策是否具有一些比较好的逻辑和导向;但是从微观层面讲,这个决策是否具有可行性显得更为重要。

理论与实践的结合就在这一颗螺丝钉上,高屋建瓴地说广厦千万间,但是落到实处的,恰恰是不起眼的螺丝钉。

我之所以不厌其烦地强调,就在于只要一个人只上过哪怕一天班,打过一天工,也知道在具体的实践过程中,没那么多人有能力、有资格、有意愿去讲顶层设计,你我以及世间的绝大多数人只能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那么这个“做得好”如何定义?一言以蔽之,拧好你要拧的螺丝。在微观上,一切任务都是单一规则的,这是底层逻辑。

第二,既然了解了这个原理,就不应该再出现闹笑话的决策。

所谓既要又要,不外如是,其恰恰是蒙在唯物主义的面纱下搞唯心主义。

试问:有人能既是男人,又是女人吗?生物学上不允许。

一种物质可以既是助燃,又是灭火的吗?化学上不允许。

一个物质可以既是匀速,又是加速的吗?物理学上不允许。

一个圆可以有两个不一样的中心吗?数学上也不允许。

那么拧螺丝,可以拧得又紧又松吗?我想螺丝钉肯定也不同意。

其理,昭然若揭也。

第三,多目标函数确实存在可行性,但其难度未可知也,因为大部分的多目标函数在执行过程中都会变成单一规则。

我曾举例说过过分追求单一的目标函数可能会产生灾难性的后果,这一点不假,但既要又要的危害,更甚之也。因为其在实行本质上也是单一目标,但是却套了个壳子,让人不知所谓。

在微观层面上,单一规则的特点根深蒂固,人心不可二用,二用则乱。所以社会层面上的多目标函数可行,但是微观上一线执行者多目标函数不可行,那么如何统筹安排,尤其是既能见微知著,又能由宏观向微观传导,这是一门大学问。

这门学问太深,我全然不懂,所以不敢妄议。

本文乃随性而谈,因本人座椅一颗螺丝掉了有感而发,读者姑妄听之,但螺丝钉之理,不可不察也。

梦心斋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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